辽芭新剧《花木兰》口碑与票房双丰收

发布时间:2018-11-23 09:01:00   来源:辽宁日报   
打造中国学派芭蕾作品的新实践
 
核心提示

  观看辽宁芭蕾舞团年度巨制《花木兰》,能够感受到创作者的雄心——将西方经典艺术形式与中国传统文化有机结合的雄心、以当代视角重新解读“木兰从军”精神内核的雄心、让中国故事走向国际舞台的雄心。当这些雄心同时得到口碑与市场双双认可的时候,也就意味着“原创”“中国”已经成为辽版芭蕾的两大制胜法宝。


 
  从2015年开始立项,历时4年精心打造,2018年,辽宁芭蕾舞团原创中国芭蕾舞剧《花木兰》面世。7月,《花木兰》在辽宁大剧院首演。11月16日、17日,《花木兰》在北京国家大剧院连续演出两场,场场爆满,一票难求。业界更是好评如潮,评价其为“今年最好看的芭蕾作品”。

  这不是辽芭原创中国芭蕾作品第一次获得口碑与票房双丰收,从《梁山伯与祝英台》《嘎达梅林》《孔雀胆》《二泉映月》《末代皇帝》到近年来的《辽河·摇篮曲》《八女投江》,同样的盛况一再出现。
《花木兰》的成功,再一次提供了解读辽芭长盛不衰的全新视角。

  1从一笔带过的那句诗里重新解读花木兰

  “唧唧复唧唧,木兰当户织”,传诵千余年的《木兰诗》在中国文化里留下的那个替父从军的巾帼英雄形象,被不同的艺术形式反复演绎,留下了不同版本的木兰传奇,包括迪士尼动画的“国际版”。
 
  相信每一个走进剧场观看芭蕾舞剧《花木兰》的观众,都有一个共同的期待:这一次,立起足尖的花木兰会是什么样子?而对创作者来说,重新解读花木兰也正是整部作品的原点和最终使命。

  将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搬上芭蕾舞台,是辽宁芭蕾舞团团长、艺术总监曲滋娇长久以来的愿望。在她的理解中,以前人们把花木兰替父从军的行为总结为“孝”,这个定位是有局限的。木兰替父从军是“孝”,为国守边是“忠”,她的故事中体现着中国传统文化特有的家国情怀,而她对和平的守护、她的自强与胸襟、她对田园生活的向往又符合当代人的精神追求。这才是今天在芭蕾舞台上重新塑造花木兰应有的人物定位,“芭蕾不仅可以表达爱情,大情大爱的家国情怀同样可以唯美浪漫。”

  《木兰诗》无疑是后世演绎花木兰故事的权威版本,两位编导王勇和陈惠芬同样在诗中找到了创作的方向。“女扮男装、替父从军应该是这个故事最精彩的部分,可也恰恰在这个部分,诗中只用了‘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这一句轻轻带过,她是怎样在军营里隐藏身份的?又是如何经历战火的淬炼实现了脱胎换骨的成长?诗中留下的千古谜团,恰恰为我们留下了巨大的创作空间。”王勇说。

  花木兰的军旅生涯成为整部舞剧的核心内容, 它是一个天真的少女成长为一个成熟女性的历程,也是一个柔弱的小兵成长为一个战士的历程。“中国的花木兰,不是西方故事里的圣女贞德,带着一身功夫的女侠,她只是不忍心让年迈的父亲再上战场,凭着一片孝心才走进军营的。在军营里,她有煎熬、有彷徨、有对家乡的思念,也有不能给花家丢脸的好胜心。身为女性,她没有强壮的肌肉,不可能与男士兵一样拼体力,但她可以凭借自己的机智和韧性,练成一个神箭手。这样的花木兰才是可信的,有血有肉的。”陈惠芬说。

  2她是花木兰,不是天鹅和睡美人

  《花木兰》的海报上,是一位着铁灰色铠甲、手持弯弓的女战士形象,英挺的气质中蕴含着女性的柔美与坚韧,这正代表了这部作品的核心气质:唯美浪漫与阳刚大气的交融。
 
  创作者的初心,最终还要靠演员的实力在舞台上呈现出来。花木兰的扮演者于川雅回忆起创作的过程,以“挑战巨大”概括:“演了很多西方作品中的公主,得知要塑造一个中国女性形象是很开心的,但没想到难度这么大。”

  挑战至少有三重。第一重挑战,来自于“花木兰颠覆了我对芭蕾舞台上女性形象的固有想象。她不是公主,不是天鹅和睡美人,她不只有女性的柔美,更有战士的强壮和英武”。为此,在数月的排练过程中,于川雅和男演员一起做跑步、俯卧撑、举重等基本功训练,让舞台上的花木兰展示出阳刚的一面。

  第二重挑战来自于长达十余年的年龄跨度和身份变化。“刚出场的花木兰只有14岁,要表现出小女孩的天真烂漫。初入军营,她是一名柔弱的小兵,经历战火后又成为坚强的战士。回归田园,穿回女儿装,又要表现出一个成熟女性的风韵和历经沧桑的样子。”而在这其中,最难表现的就是木兰与李朔将军的情感纠葛,“李朔是她军旅生涯的领路人,是同生共死的战友和兄弟,也是她的心上人,可李朔对她的女性身份是完全不知情的。他们的双人舞,在李朔是战友情、兄弟情,在木兰又隐含着无法言说的爱情,这份细腻与分寸感必须拿捏得恰到好处。”

  最后一重挑战来自于这部舞剧独有的中国古典舞与西方经典芭蕾元素的有机结合,“传统的芭蕾训练,老师教导我们要像豆腐块一样横平竖直,可中国古典舞的每一个线条都是圆润的……”

  于川雅所经历的这些挑战,同样施于出现在舞台上的每一位舞者。男主角张海东的体会与于川雅如出一辙:“我演的李朔将军,不是西方经典芭蕾舞剧的王子,也不是斯巴达勇士,而是我们中国的英雄,我把他想象成霍去病,‘匈奴未灭,何以家为’的少年英雄。”

  总结起来,用芭蕾讲述中国故事,这一追求不仅仅是技巧上的,更有赖于所有创作者对中国文化、中国舞蹈的深刻领悟和艺术素养,正如一位专业人士对《花木兰》给予的评价:“它姓‘芭’,也姓‘花’。”

  3这是一支带着艺术气息的“部队”

  11月20日,《花木兰》在中共中央党校北校区礼堂的演出开始前5个小时,所有演职人员已经到位。舞台上摆放起数排把杆,全体演员在把杆两侧站立,开始一个小时的基本功训练。动作整齐,如一支军队。

  “这样的训练每天都要进行。”吕萌说。在长达十余年的时间里,“芭蕾王子”吕萌的名字和辽芭始终是连在一起的。今天,已经担任辽芭业务副团长、腰部打了四根钢钉的34岁的吕萌仍然站在舞台上,仍然站在训练场第一排的位置上。

  是吕萌需要舞台,还是舞台需要吕萌?吕萌说:二者兼而有之,可能更像是一份责任,“从1995年考入辽芭舞蹈学校开始,无论是参加国际大赛,还是在舞台上挑大梁,机会都是辽芭给我的。到了今天,传承的责任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据曲滋娇介绍,1994年,辽宁芭蕾舞团附属芭蕾舞蹈学校成立,它是目前全世界规模最大的专业芭蕾人才培养学校。这所学校不仅让辽芭在芭蕾人才培养上始终保持着良好的造血机能,而且让辽芭文化注入到一代又一代年轻舞者的血液里。吕萌则说:“学校与舞团在一个院里,可以向这些成熟的演员们光明正大地‘偷艺’,不光学到了芭蕾的技巧,更感受到了芭蕾的灵魂,从前辈身上学到了艺品和人品。”

  已经在辽芭最近几部新剧中担任主角的张海东自嘲以前是对自己没什么要求的人,“直到每天和吕萌、焦洋这些前辈接触,他们那么强了,每天还要给自己加课,来自他们的无形压力,逼着我不进步都不行。”

  自加压力,能打硬仗,关键时候“咬得住”,吕萌将辽芭这支演员队伍形容为“带有艺术气息的部队”。

  而在团长曲滋娇看来,这支“部队”也是辽芭最大的底气和财富:“我们的梯队建设是很让人自豪的,在吕萌、焦洋等人之后,有于川雅、张海东这批成熟演员,下面还有很多有潜力的中生代、新生代演员……”今年年底,辽宁芭蕾舞团青少年芭蕾舞团将正式成立,并在沈阳盛京大剧院表演世界经典剧目《胡桃夹子》。

  这可是每个人手里都握着国际大奖证书的演员群体,靠什么保持这支队伍的稳定呢?曲滋娇说:靠待遇留人,更靠感情留人,辽芭就像一个充满亲情的大家庭。还有一点同样重要,靠舞台留人。演员最大的成就感是在舞台上,我们不断推出新作,给演员展现才华的机会,这也许是更吸引他们的地方。

  4优秀的艺术作品必须接受市场的考验
 
  说起 《花木兰》在国家大剧院两场演出的盛况,一位辽芭工作人员自豪地说:“全部是商演,门票场场售罄,我们自己的亲戚朋友要看演出,都要提前十几天在网上购票,一票难求,就是这么牛!”

  这两场演出,同时也是《花木兰》全球巡演的第一站。2019年,《花木兰》主打国际市场,在美国、加拿大和欧洲的全年演出已经全部排满,而且全部是商业演出。

  这既是高雅艺术作品市场化运作的成功,更是中国故事走上世界舞台的成功。曲滋娇说:“有人说我是艺术家兼商人,我倒认为商人不是一个贬义词,优秀的艺术作品就应该转化为商品,只为了评奖进行创作,评了奖之后就把作品放到仓库里的行为,是对艺术的不负责任,更有负国家对文艺精品创作的大力支持。”

  但市场化和国际化的道路显然并不好走,更加考验一个艺术团队和创作者的能力和眼光:“在选择花木兰这个题材时,我们就已经准备把它推向国际市场了,因为这是一个被迪士尼改编成动画片的作品,在世界上广为流传,再由我们重新演绎,国外的观众一定会好奇,中国人会怎么演绎自己的女英雄?”

  “几千年中国文化留下了无数好故事,我也可以讲述杨贵妃、七仙女,选择花木兰,因为它更能体现中国精神,也更能实现东西方文化的交融与碰撞、传统与现代的交融与碰撞,这样的作品才有戏剧张力。在国际舞台上讲述中国故事、传播中国优秀传统文化,就要准确地找到这样的突破口,找到正确的讲述方式。”

  “再说到主旋律题材,如果我们把冷云们塑造成打不死的英雄,肯定没人愿意看,可在我们的舞台上,她们是8个有血有肉的女人,她们身上有对国家的大爱,也有兄弟之情、夫妻之爱,观众怎么会不喜欢?”

  这样的思考之下,才有了辽芭“在坚持引进排演世界古典芭蕾作品的同时,致力于打造具有中国特色的作品、探索建立中国学派的芭蕾艺术”的成功实践。(高 爽)